听见下雨的声音
伪纪实
“你始终很靠近”
（回忆穿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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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碎军营大门前最后一片落叶，风嗖嗖吹过，空气里带点湿意。
朴栖含搓搓手，口袋里的棉质手套拿出来再看一眼，胡萝卜颜色的手套，绒毛白边，中间连着长长的线，想象把它挂在多尼的脖子上，会太可爱了怎么办。
盯着脚尖把刚才的落叶再踩一遍，还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先去超市买一些薯片吧……”
“要下雨了。”循着声音看到几个月没见的人，朴栖含望着他，绷不住笑眯了眼睛。刚才走在路上就已经很多次忍不住想笑出来了。
等郑因成走近，朴栖含把他整个埋进怀里，进部队又锻炼了很多，抱着感觉都有点不一样了。
“多尼～”分开的时候顺手扯住他的背包。
“我自己背哥。”郑因成抖抖肩膀重新挂好，掏出手机凑近朴栖含，“给你看。”
照片上线条流畅的透明玻璃瓶里插着一束绿色植物，几朵小野花，摆在窗前，沐浴着阳光，窗外背景也是一片翠绿。
那是郑因成入伍前朴栖含送的礼物，说起来有些潦草。那段日子每天都很忙，差点赶不上跟郑因成道别，急急忙忙跑回家才想起来还没决定好要送什么礼物，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的玻璃瓶，就拿起来塞进兜里去追郑因成了。
“真漂亮。”真的很漂亮，好像盛着两个人生命里的春天。
郑因成装回手机，贴着朴栖含走，外套擦在一起窣窣响。
朴栖含垂着手，秋风有些凉，听着脚步声盯着眼前的路，手臂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摆。突然别扭什么，跟十几年的好兄弟。热恋情侣才这么别扭。
郑因成也弄不清自己想干什么，看到那个瘦瘦高高的男生走进练习室打招呼，他就想向大家炫耀这是他先认识了的一个学长。
掌握着朴承俊不为人知的秘密，郑因成也没想过这样的秘密共享可以筑起他莫名其妙的骄傲感。
朴承俊蜷起胳膊乖乖被郑因成从背后抱在怀里。
眼前就是朴承俊圆溜溜的后脑勺连接着白嫩嫩的脖子肉，真可爱，撅起嘴巴再往前凑点就能亲到。
可是现在在直播，镜头面前需要稍微克制一下。
承俊哥做什么都是没错的，承俊哥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他。
在道德范围内郑因成发现自己潜意识里一直秉持着这样的原则。
从公司回宿舍的路很长，郑因成熬得脖子僵硬脸颊发热。因为跟朴承俊并排走着，身体就像陷进磁场一样被吸引，吸到朴承俊身上也就没力气再脱离了。
终于和朴承俊一前一后走进宿舍门，郑因成一拍脑袋想起来后悔。刚才手绕来绕去都快跟空气摩擦出火花，最后顾及爱豆身份也没在大街上跟朴承俊牵手。可是现在进宿舍了再牵手会更奇怪吧。
“……哥，想再去一趟超市吗？”
“先去超市吧？”
“好。”郑因成往前迈一大步，踩中一片枯叶，响声清脆，“想吃薯片。”
“嗯。”朴栖含伸手轻轻拽住郑因成，抓了两秒悄悄放开，手又垂回身侧。
“要下雨了，走快点吧。”郑因成望一眼天空，朝朴栖含招招手又加快步伐。
朴栖含做过一个梦，醒来以后脸红心跳。
那时候他还叫朴承俊，刚刚计划好第二天找什么理由睡到郑因成房间里去，就听着雨声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梦里他回到高中的教学楼，走过楼梯拐角，碰上新认识的学弟，学弟走在前面，背着身手伸过来，拢起一个弯，朴承俊跟在后面，抬手牵住。学弟的手心湿湿的，刚从外面回来，外面在下雨。
手被捏紧，学弟回过头，是郑因成好看的侧脸。
组合有一段空白期，挺过来很艰难。那个时候队友们在一起成了唯一的依靠，郑因成是这几年所有感情的寄托。
朴栖含和郑因成从公园一头走到另一头，踏过路边薄薄的积雪，还有秋天时候的落叶，被雪水浸软了踩不出响声。
冬夜的公园小路上没有人。
在小路尽头停下，朴栖含拉着郑因成转身。
四周被树枝围起来，只有一个小口通向外面。
郑因成红着鼻头被冻得有点烦，在昏暗的路灯下朴栖含看着他的脸移不开眼睛。
往手里哈一口气包住郑因成的耳朵，手指忍不住揉捏起来。郑因成瞪着大眼睛等朴栖含什么时候停止，他用眼神示意说快点我要回去睡觉。朴栖含看着他憋不住笑弯眼睛，感觉牙齿开始痒痒。
手从顶端抚摸到耳垂，贴紧皮肤用手心感受轮廓线条，捧起郑因成的脸。
从额头到脸颊到鼻尖，还有耳朵，都亲过来了，嘴唇蹭着皮肤转移到后颈，朴栖含把郑因成抱在怀里。
“辛苦了，多尼。”
“哥也是。”
“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一定。”
从超市出来雨滴已经开始落了，郑因成计划今晚先在朴栖含家，然后明天回家，再做别的安排。
“明天几点走？”趁雨还没大起来快步赶回家。朴栖含把购物袋换到左手，给郑因成开门。
“起来就走吧。”
屋里暖气开的足，郑因成放下背包掏到最底层找出给朴栖含准备的礼物。
“哥还想要什么？过几天我们再一起去逛逛，我回部队之前买给你。”郑因成感觉到热，撩一把头发才想起来脱衣服。
朴栖含放下手上正在整理的零食袋，朝郑因成走近。
郑因成厚外套下面穿着短袖，短袖遮不住身材。朴栖含看着他，靠近了手已经忍不住捏上胳膊。真的锻炼了很多，从肩膀到手臂感受过肌肉线条，练得刚刚好。
不明缘由心底突然腾起一股害羞，朴栖含惊慌，放开手别过头去继续收拾购物袋。
郑因成入伍后的第一个生日，队友们一起给他庆祝。
那天结束的很晚，喝了一点酒，最后朴栖含把郑因成带回自己家。
朴栖含退团以后跟郑因成之间经常联系但是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尤其后来开始忙碌，郑因成也入了伍。
带着积攒很久的思念，朴栖含躺在郑因成身旁看着他舍不得睡着。
朴承俊长大得很明显，变成了朴栖含。朴栖含知道大家都长大得很明显，包括郑因成。
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黑夜里夹杂着一些情愫暗流涌动，外面还在下雨，雨声很大。朴栖含有时候爱听雨声。
可能是连片的雨声不停敲击，敲响了心底藏起来的一扇门，也可能是雨声太过密集，蒙蔽了遮掩爱恋的一些理智。
朴栖含伴着雨声向郑因成靠近，有一件想做想到发疯但控制了很久的事。
终于和郑因成的嘴唇亲在一起的时候，朴栖含感觉自己也浸在雨水里了，不然为什么感觉嘴唇之间湿漉漉的，就像很多年前的梦他和郑因成在雨天里牵手。
“如果一不小心喜欢你了该怎么办呢……”喃喃自语没能被雨声吞没，朴栖含甚至感觉这句随着情动自然而然说出来的话绕着房间转了好几圈才散去。
察觉到郑因成气息不稳，朴栖含赶忙退开，看到他只是翻了个身，松口气，走出房间。
打开窗户吹一些凉风，跟郑因成呆在一起真的热到不行。
阵雨，下的时候很大，停得也快。
雨声渐渐停了，朴栖含还在出神。
“哥？”郑因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醒了吗？我在看雨。”
郑因成走近，靠在身旁一起趴在窗户上。
“下雨了啊，我都没听到。”
“还很早，继续去睡觉吧。”
“好。”
郑因成去洗澡了，朴栖含坐在沙发上听着雨声和浴室的水声心跳没法平复。
“多含。”
“嗯？”朴栖含站起来，走到浴室门前。
“你在干嘛？”
“……吃薯片。”
“哦。”
“怎么了？”
“没事，就问问。”
隔着门上的玻璃纸朴栖含感觉看到浴室里雾气腾腾。
水声停了，重新响起来的时候郑因成一声惊呼，可能没调好被冰到了。
朴栖含的手一直抓在门把上，犹犹豫豫。
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朴栖含知道自己不可能进去。
可能又怪雨声吧，成片地敲在耳膜上，好像把身体和头脑隔开。是手臂自己发力，握着门把一按，门就开了。
“哥？”
虽然所有的都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朴栖含从背后关上门，还没力气往前走。现在身体产生的反应已经是肉眼可见的程度。
郑因成张大嘴巴愣在原地，淋浴水还浇在头上灌进嘴里，一口一口往外吐。
“衣服湿了哥，脱掉衣服……”看着朴栖含走近，郑因成思考片刻想起来关掉淋浴。
换了居家服，脱起来很容易，但是脱掉直接扔在地上还是湿了。
朴栖含手捧上郑因成后脑勺，另一只手扶住腰，盯着嘴唇看好久，亲下去。
郑因成也抱住朴栖含，仰头回应他的吻，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推推搡搡磕磕碰碰终于绊倒在床上，接下来只要随着身体自然反应做事就好了。
郑因成直起身子看一眼窗外，从情欲里抽回一些脑子听见雨声渐渐清晰起来。
“雨好大，跟我生日那天晚上一样大。哥的房间很适合听雨声。”
做出退团的决定是深思熟虑以后的结果。
刚离开的时候朴栖含一直很担心，因为两个人原本一起走着的路被撕开，所有理所当然共同面对的事情不会再有了。和郑因成的关系就这么淡下去了怎么办。
调整心态慢慢适应下来，约到时间和郑因成见面，却被一堆事情绊住脚。
都没机会通知一声，朴栖含缠在混乱的思绪里处理完很多挑着时机发生的杂事。
过很久忙完往约好的地方跑的时候感觉到了绝望。
天都快黑了，朴栖含喘着气远远就看到郑因成还等在那里，点好了超大份冰淇淋。
“怎么这么久啊，幸好我还可以，陪你再吃一顿吧。”
才知道郑因成始终都会在身边，不论发生什么，不会有猜疑，不会有失望，只要同在一个时空，两个人就永远都靠在一起。
早晨醒来朴栖含摸到身边空掉的位置，惊慌起身。说了一起来就走，可没说不道别就走。
手机里没有郑因成的消息，在家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留言小纸条。
朴栖含坐在沙发上发呆，他那么早就离开干什么。
所有的猜测都牵着朴栖含心脏疼一疼，收起扔在沙发上的外套摸到兜里装的手套。这都还没来及送给他……
窗户开着，刚下过雨空气清新，凉凉地灌进来，闻到雨后的香气，朴栖含感觉脑袋被吹醒。
他一直在身边，朴栖含清醒过来意识到应该明白这一点。
所以现在，只要确保郑因成是安全的，他在哪里都可以。
朴栖含挂好衣服拿起手机打算给郑因成发一条消息确认位置，敲门声响起来。
“我去外面顺便买了早饭。”郑因成提着塑料袋走进门，眨眨眼，睫毛上挂着晨露，“吃完以后，要跟我一起回家吗？”
郑因成在夏季退伍。
刚下过一场小雨，朴栖含又走到军营门口。
一片葱绿，生机蓬勃。
踩一踩积水的小洼，啪嚓响声清脆。
蜻蜓绕着脚尖飞过，落在花枝上。
清风拂来，哪里的风铃声响起。
伴着思念的郑因成的声音。
再过不久朴栖含也要结束服役了，他们的未来在一起展开。
和郑因成一起站在窗边看雨的时候，朴栖含因为刚刚的亲吻心脏还在快速跳。
“多尼……你以后，会跟怎样的人永远在一起呢？”
“是说跟怎样的人结婚吗？”
“是吧。”
郑因成望着窗外，已经很靠近，没法再继续往朴栖含身边移了。
垂下手，手背碰在一起，郑因成牵起朴栖含的手。手指插着手指，骨节扣过骨节，十根手指牢牢套在一起，握得紧紧的。
“不知道。”
爱意过境，还需要什么承诺。是爱情，更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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